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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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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采樂不知道自己醒來已經第三天了?還是第五天?</p>

這幾日總是昏昏沈沈的,全身的骨頭像要散了架似的,喉嚨痛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平時最旺盛的食欲也不知跑哪去了,渾身沒有力氣,連舉起一只手指都難</p>

即使在這樣的狀態下,她也知道這陣子一直有個人在照顧她,無論是餵她喝藥,甚至替她清理一些汙穢之物也不假他人之手,她即使害羞不已,很想叫這個人別做了,卻因體弱而說不出一句話,只得任之由之</p>

不一會兒,那個人又進來了,只見李政昀端著一個水盆,盆裏的水還氤氳地冒著熱氣</p>

接著他將水盆放在床頭,熟練地解開了她的衣襟,褪下她的褻褲,對於展露在眼前的雪白肌膚沒有任何邪念,只是仔仔細細地用布巾將她身子擦了一遍,再替她換上幹凈的衣服</p>

直到他再將她擺正回床上,她一直閉著的眼終於張開,與他柔柔的眼波對個正著</p>

她微微啟唇,欲言又止,仿佛在熟悉著發聲的方式,最後才用沙啞的聲音慢慢說道,“我……是不是瘦了?構得上你心中趙飛燕的標準了嗎?”</p>

李政昀微微一楞,怎麽也想不到她醒來後第一次向他說話,說的竟是這個先前在他心中所想象的什麽互訴衷情、感動落淚、卿卿我我的場景一個也沒發生</p>

好半晌,他才低聲笑了起來,最後彎,俊臉貼著她如今消風不少的小圓臉,笑得幾乎要流出淚來</p>

她終於有起色了,如果她再像前幾日那樣行屍走肉,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還能撐多久不崩潰</p>

“你……笑什麽?”季采樂又問</p>

李政昀深吸了口氣平覆一下心情,才起身與她四目相交,一手撫著她的臉蛋說道:“我笑我這個笨蛋,明知道你這麽可愛,卻一直忘了告訴你,我有多麽愛你”</p>

季采樂即使腦子還有些暈沈,聽了這話也是目瞪口呆,仿佛眼前的李政昀頭上突然長出角來似的,她什麽也無法反應,只能呆呆地瞪著他</p>

李政昀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不要懷疑,我說的就是我愛你,愛的就是白白胖胖的你我只怕不快點在第一時間告訴你,你這丫頭又犯傻了,做出一些傷害自己的事”</p>

季采樂明白了,他是被她服毒的事嚇到了,見他這陣子事必躬親的服侍她,睡的時間甚至比身體不適的她還少,就知道他多麽重視她,在她有好轉的跡象之前,時時刻刻都怕會失去她</p>

這也證明了他說的愛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因為懊悔,是真真正正的心之所系,否則他這般驕傲的男人,不會放段至此</p>

“那……那長公主呢?”她突然問,自己好像恍惚中看過趙雪一面,不知是不是真實的</p>

“趙雪回京了”李政昀看著她,一字一句很認真地道:“我欣賞趙雪,是因為她的才智胸懷,而不是對她有什麽情意,我從頭到尾沒有愛過她,所以即使當年京城傳得暧昧,全天下都覺得我與她一對,我也沒有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p>

“何況……”他突然面露尷尬“你應該沒看過別人碰我吧?老實告訴你,我的體質很特別,只要別人碰到我,我的身上就會長滿紅疹,又癢又痛,要好一陣子才會消去所以不只趙雪,連馮光都沒碰過我”</p>

“那我……”季采樂的目光突然透出驚慌</p>

“你是特別的,只有你碰我,我不會有任何不良反應”李政昀又吻了她一下“所以你大可信任我,你不必與任何人分享男人,我只會是你的”</p>

季采樂先是怔然,之後吃吃地笑了,笑得很甜蜜即使他有著被別人碰就會長疹子的怪病,但他願意不顧面子說出來,主要還是想安撫她,證明他絕無異心,其實他對她的感情,根本與疹子沒有任何關系</p>

“我相信你”她點了點頭</p>

想不到她這句話,卻讓李政昀搖頭“聽到你相信我,我卻心虛得很一開始拿你當嗅毒人,又多次利用你當棋子,左右政局,最後甚至讓你中毒,你還願意相信我,我卻是慚愧不已——”</p>

季采樂卻是打斷他的話,“你是內閣首輔……自是要不擇手段剛開始我……又不是你的誰,你當然要利用形勢,如果我沒有嗅毒的本領……我們還不會有交集呢!我不怪你……真的……”</p>

李政昀用手輕壓她的唇,她還虛弱,說這麽多話已是氣喘籲籲</p>

“但是後來我們有了感情,我卻直到差點失去你,才明白自己若是仍將你放在計劃中,那就代表著我已經理智到失卻人性了我現在知道什麽對我才是最重要的,以後我不會擅自行事了,和你有關的一定會告訴你!”</p>

季采樂輕輕吻了下他的手,兩人眼波交流,情意交纏,直到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走入了他的內心,而他也不再是那麽飄忽,願意安定在她的心裏</p>

“好了!你身子也凈了,精神看來也恢覆許多,我帶你出去看看”李政昀沒忘了大夫所說,她若清醒就得讓她活動活動,免得躺壞了筋骨中毒後調養身體,最怕的就是不動,她已經比預想的還晚清醒,所以趁著她精神好了,他便想先試著讓她離開床鋪</p>

“要去哪裏?”季采樂很久沒出房門了,竟然有些畏懼</p>

“要餵飽你啊!現在可是用膳時間了!外頭有很多人都關心著你的病情,你不想看看大家嗎?”李政昀動之以情</p>

“可是我動不了……”季采樂很無奈,也或許是想逃避,她知道自己可以勉強用些力,卻是耍賴著不願動</p>

李政昀定定地望著她,似是了解她的心態,突然一個彎身,二話不說便將她抱起,就要出門</p>

“啊!你別……我很重的……”季采樂沒想到他還有這招,不由得低呼一聲</p>

“你不重!別忘了你剛才才說自己瘦了,我現在,便是要將趙飛燕再養成楊玉環!”</p>

隨著他的笑聲,季采樂也慢慢放開心胸,像個公主般讓他抱出了門在這一刻,她覺得她的愛情終於圓滿了,能讓這麽一個驕傲的男人為她放段,她知道自己沒有選錯人</p>

幸好,幸好她在第一眼看到這個白馬王子後,就下定決定要追上他了!總算是沒有錯過良緣如此優質的男人,不管在哪個時代都難找啊!</p>

經歷了比薩國欲入侵的一場虛驚,還有慶國公劉建安的謀反,以及內閣首輔李政昀的宦海浮沈,靈運王朝內的官員去蕪存菁,整個氣氛煥然一新</p>

劉氏父女在西疆被擒後,劉建安被遣送回京,削去爵位押入天牢等待秋決,其女劉芷露及劉氏宗族則流放邊疆,永世不得回京</p>

比薩國在這一役後元氣大傷,不僅國都受創慘重,當初他們回援都城的軍隊,可是占了國力的七成,也被趙援率西疆邊軍追擊,死傷無數</p>

由於比薩國先前的計劃是先藉著劉建安與靈運王朝商談貿易事宜,之後李政昀便利用戰勝的優勢,強勢要求他們以附屬國的條件進行貿易,這下比薩國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有幾十年的時間休想東山再起</p>

原本一切都風平浪靜了,誰知趙氏皇室最怕的事卻在這時候發生了——李政昀竟心生退隱之意,長駐西疆,不願回京</p>

這下趙秀及趙援可嚇壞了當初李政昀為救趙雪及季采樂兩女,在陣前辭職自請處分,原本以為事過境遷就以個什麽情勢所逼或惑敵之計等借口,把這件事糊弄過去,李政昀還是可以回來當首輔,想不到當趙援去請李政昀時,李政昀居然憊懶地告訴他——</p>

“我累了……”</p>

在這說句話時的李政昀,一手還餵著季采樂喝甜湯,另一手持扇替她掮風,哪裏有累了的感覺啊?!</p>

趙援無奈,只能飛鴿傳書回京,結果此事驚動了趙氏皇族,不僅小皇帝趙秀親自微服西疆,連原本待在京城欲回聖佛山上清修的趙雪都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p>

於是西疆的督師府裏,趙氏目前三個最有權勢的人,都圍在李政昀及季采樂身旁焦頭爛額,至於身為主角的兩人,卻是坐在庭院的涼亭裏,慢條斯理地吃著桌面上各色小點,還有餘裕招呼趙秀等人一同享用</p>

趙援急性子,好說歹說都沒用,最後急得一拂袖“我不管!我的兩個女人,都被李師你做掉了,李師你要負責!回任首輔後還要再幫我找一個女人!”</p>

季采樂聽得手上蘋果差點掉在地上趙援還真有臉這麽說,這不是分明耍賴嗎?</p>

至於趙秀雖然已經十五是個小少年了,在政事上他或許有了些自己的想法,但遇到閣員擺爛不想當官的還是頭一回無奈之下,只得拚命裝可憐</p>

“李大人,你知道朕腦子蠢笨,反應又不快,你這麽辛苦地把靈運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條,之後又逼退比薩國給了我們安定的西疆,如果靈運王朝少了你,全交給朕的話,一定很快就變成前朝了,然後朕就變成先皇,李大人你忍心嗎?”</p>

這次季采樂的圓圓臉則是被她張大的口撐成了鵝蛋臉她以前也當過官,怎麽就沒發現這個小皇帝這麽無恥,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p>

最後是趙雪,她倒沒有裝模作樣,只是一臉哀怨地瞅著李政昀,幽幽地道:“遠川,你選擇了另一個女人,所以要償還本宮的情債,你,回宮吧”</p>

季采樂冷不防地狠狠一抖,喝進口裏壓驚的茶就這麽一口全噴了出來想不到趙雪最後來個大絕招,她才是真正的魔王級人物啊!</p>

倒是眾人口中的李政昀氣定神閑,拿了一條布巾細細地替季采樂擦去口邊的水漬,之後才起身向三人一揖,慢條斯理地開口</p>

“三位欣賞之情,在下十分感激,可是在下也當了十幾年的奸臣了,人人畏我懼我,沒有人真心對我,平時為官還要怕人下毒,被眨官的期間更是躲躲藏藏嘗遍人情冷暖……這奸臣著實難當,在下若再不懂急流湧退,以後恐怕想下臺也下不了了”</p>

他深情地看向季采樂“接下來,我想試試沒有當過的角色,你們覺得為人夫婿如何?平淡樸實、安和喜樂也是一生啊!”</p>

季采樂心頭感動,沖著他甜甜一笑這陣子她養病,才覺得自己和他像在熱戀,只不過淺灘始終困不住大龍,她也掙紮著李政昀為了她甘於平凡,真的是一件好事嗎?</p>

李政昀說的話確是在情在理,令趙氏三人啞口無言可是靈運王朝不能沒有李政昀,這一趟若無功而返,他們都不知道怎麽和黎民百姓交代了</p>

趙援鬼點子最多,忽而雙目一亮看向了季采樂,低下姿態說道:“季姑娘,過去對你失禮是本王的疏失,本王向你道歉不知你能不能替本王勸勸李師,他可是靈運王朝的中流柢柱啊!你們季家也是王朝的一分子,應知失去李師,王朝的氣運也去了一半若李師願回京,你季家也能和我們靈運王朝一起千秋萬代啊!”</p>

季采樂挑了挑眉看向趙援,這家夥還挺聰明的,居然把王朝和她季家綁在一起,以此為由想借著她勸回李政昀而且趙援的話也暗示了,若李政昀在朝,她季家的輝煌未來可期,那可是千秋萬代啊!</p>

季家的人其實對她不錯,她穿越而來之前是個孤兒,確實把季府當成她的家了,所以聽了趙援的話,不由得有些動心</p>

趙秀一聽兄長的話,也恍然大悟,轉向了季采樂道:“是極是極,皇兄說的正是!若季姑娘能幫這個忙,呃……你不是想當官嗎?什麽光祿寺卿,還是六部尚書隨便你挑!本朝沒有女性官員,你就當第一個!”</p>

季采樂小臉微皺“我不想當官”她可沒忘了當光祿寺卿時,那種腦袋像是借放在脖子上那種惶恐的感覺,怎麽也不想再經歷一次</p>

趙秀連忙道:“那就讓你哥去當!反正本來你季家要當官的人就是季陌白不是?若你願意勸勸李師,你全家來當官都沒有問題!”</p>

這簡直是利誘的極致了,季采樂沈默著,不知在考慮些什麽,趙氏兄弟本能地看向趙雪,希望她能接棒說下去</p>

只見趙雪嘆了口氣,感慨地道:“季姑娘,本宮把男人都讓給你了……”</p>

聞言,李采樂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去,連李政昀都表情古怪地瞥了眼趙雪這趙家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為了要他回去,幾乎無所不用其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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